墨守城规

“我站在时代的路口回首徘徊。”

【已淡圈】

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
刀尖行走爱好者,意难平事制造机。

已经打不动游击的游击型刀子文er。
重铸文er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这个故事,永垂不朽。」

【游戏王】【暗表】Blaze

*暗表

*亚图姆x武藤游戏

*原著捏他有,剧情魔改有,私设如山有。

*时间设定在埃及篇后,决斗之仪前。

*人物捏他预警,原著微TAS王樣预警,轻微粗暴语言预警。

*非常ooc.极端ooc.爆炸ooc.重要事情说三遍。

*全文1w1已完结。

*HE不虐


*人物属于高桥和希,悲伤属于我。






我对你的思念犹如漫夜之燃薪。







那地方真的很冷。


亚图姆这样想着,然后不自觉的将身体瑟缩的更小了一点。


但实际上他的想法并没有更多的体现在肢体行动上,彼时的他正屈膝侧身靠在狭小卧室的窗台上,半边身体接受阳光的沐浴,而另外半边则接受着他出生入死的搭档的目光洗礼。


武藤游戏趴在床上,手里拿着栗子球同款水性笔在教科书上指指点点,而眼神则时不时飘到他的身上——天啊!拉神在上,他从来没想过在这没有奇奇怪怪的人和海马冲出来拉着他们打牌的普通周末竟然也会遇到此等另他如坐针毡的事情。鬼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搭档的注意力总是在他身上,他可以对着阿波菲斯令人作呕的鳞片发誓今天他只不过是想往常一样在窗台上放空大脑以此打发这既没有打牌也没有AIBO的无聊时间!


年轻的决斗王盯着他的背影,现在他连手中偶尔划知识点的栗子球水性笔也丢到了一边。亚图姆依旧保持着侧身环胸的姿势不动,而身体则僵硬到似乎灵体并不存在的冷汗已经把衣服打湿。


“你真的很喜欢坐在那里。”武藤游戏问道。他从床上爬起来拉出椅子,用水性笔带栗子球的那一端抵着下巴。“为什么?”


见鬼,他应该怎么回答这个操/蛋的问题。回答自己只是不想回到心之房间吗?可他分明已经不是十三四岁叛逆期不愿归家的小孩子。而彻骨的寒冷伴随着并不愿意想起的记忆再次自足底掌心蔓延而上,激的他几乎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


那不愿回想的漫长岁月。


他犹豫着斟酌措辞选择回答,而另一边的游戏则好像完全忘记了方才他所提问的一切。他又拿起了被丢在床上蹂躏的可怜教材,为着下周不成为学校门口那棵高树上的下一具尸体奋发图强。


于是在一段不算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回答。


“我只是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他嘟囔着,将半边身子完全歪向窗口的方向,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一团乱麻的心思滴水不漏的隐藏。武藤游戏趴在桌子上,含住笔盖的末端好似无聊的乱翻着那本被摧残的七零八落的教科书。而后一个声音传来,安静的仿佛只是夹杂在纸叶之间的幻觉。


“嗯。”他的搭档这样回答他,身影从玻璃的虚像中反射入眼,如同海上一触即散的泡沫。“我知道。”


他知道?


亚图姆歪过头去。


他又没去过那里......他知道什么。








怎么说呢,对于亚图姆而言,记忆这东西比起连续剧更像是片段式的集换相册。身为一个在现世游荡三千年之久的孤僻灵魂,他所能记住的东西也只不过是一段又一段记忆的集合体——就像那万恶的、没有出路的迷宫一般又刺骨无比的心之房间,把这段和那段记忆拼凑在一起......鬼知道哪个在前哪个在后,那根本就不重要。


他在生前短暂的充当了一个国家的君临者,而后生命被封印进一堆无机质的万恶金属里在全世界颠沛流离。直到武藤游戏,这个天真过头的小男孩浪费了整整八年的时间把最后一块拼图塞进属于它自己的缝隙。然后啪的一下,他出现了,就像那些无聊绘本里点燃蜡烛就会出现的小精灵——不过显然这精灵的主导性大的过了头,从此往后寄主就不得不花费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为小精灵善后......听起来挺操蛋的,但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理所应当比所谓的童话小精灵能干上不止一点。


因为游戏需要我。他这般想着,连带着身体也不自觉的昂首挺胸,仿佛一只骄傲的企鹅。那些小精灵顶多能施施小魔法来刷碗或者干一些其他没有用的家务活,而他可是可以帮着游戏参加决斗!然后打牌,打牌,和打牌......呃好吧,他一时间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但是游戏需要他,这就足够了。


他颇具自豪的回放起他们过往的曾经。游戏在火场中重新拼好千年锥而后笑着对他说没失去你真是太好了,游戏在美国的荒野为了保护他不惜以自身的灵魂化为石板而遭囚禁,游戏在他连一秒钟都不想多待的地方四处寻找着那扇通往他曾经记忆的门,游戏......


武藤游戏没有让他重新回到那个除了他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冰冷房间。


实际上,这位来自热带地区的封建地主阶级统治者真的非常怕冷,他对冷的厌恶总是毫不留情的体现在对于生活的方方面面。他总是在能在千年锥所限制的活动范围之内找到阳光最为充裕的角落,然后像猫一样摆出最舒适的姿态来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就像现在。


他甚至不愿意回想起自己的灵魂尚且飘零的那段漫长过往。不着边际的虚无中互相冲击的巨大碎片,切割灵魂永不停息的飓风,唯有远方一点薪火般的微亮支撑起无声岁月流逝的嘀嗒声响......


......微亮?


亚图姆不自觉的蹙起眉来,他从来都不记得那万恶的冰霜地狱有什么微亮。直至武藤游戏将虚空中的碎片排列整合为他的心之房间之前,他都从未在那里见到过半点光——然而那燃薪般的星火又停留在记忆的最深处真实而耀眼,天杀的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是哪?


这该死的片段式集换相册。









此时此刻他依旧纠结于自己那些若隐若现记忆的合理与真实性,全然没有注意他二心同体的搭档,这位年轻的决斗王早已从万恶的高数地狱中抬起头,托起下巴看向他被阳光的轮廓雕刻的侧脸。那些模糊的边缘线在平稳的呼吸之下缓慢移动,于是就连发丝也变得夺目而耀眼。


宛若光明深处的神袛。


他不应沉沦于无边的黑暗。


那些曾经不愿思考的问题夹杂着愁云般的忧郁再次涌上心头,直到这位年轻的决斗王直起身子,从抽屉中堪堪抓出一把零用钱,而后伸手颠了颠仍挂在脖子上的千年锥,以此来提醒那位依旧神游的法老王。


“嘿,另一个我。”他说道,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往常般无忧无虑的笑容,似乎再天大的事情也没有保持这片刻的欢欣重要。武藤游戏走向门口,穿起当初他们一起讨论(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亚图姆拍板料定)后买的蓝色外套,然后冲着对方挥了挥手中的零钱。


“一起出去逛逛吗,公交站对面的那家快餐店应该还有剩下一些蚕豆可乐饼。”


那个金黄色的松软薯饼!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亚图姆就把脑海中关于光与暗的乱七八糟思绪团成一团丢进写着不可回收的垃圾箱,然后幻想起薯饼里汁液四溅的美味口感。拉神在上,他愿意用他三千零一十六岁的年龄起誓,蚕豆可乐饼简直是近二十世纪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相比起那些奇奇怪怪的黄金脆皮鸡......他用鼻子发出一个气音,以此表达了对新时代西式快餐餐点的不屑一顾。


于是他从窗台上跳下来,雀跃着跟在自家搭档身后,脚步轻快的仿佛春游出门的小学生,内心中却把刚才的情景添油加醋的写进自己支离破碎的片段式集换相册......标题就起名为武藤游戏离不开亚图姆的理由1234。这名字言简到像社会主义好一样意赅,但是管他的,只要知道这个事实就足够了。


看吧,游戏果然离不开我。他自豪的点点头,在对方身后左耳进右耳出的听对方讲述最近遇到的事情,内心却依旧因为发现了这个既定的事实而骄傲自满。









他们一起路过童实野公园,隔着一条街调侃对面海马公司龙类依存症般的审美风格,在思考了半天后决定每人交替五分钟控制身体来分享同一只香草巧克力冰淇淋,然后看对方在听到他古老的埃及式冷笑话时无视背景的哈哈大笑。 最后他们如愿以偿的买到了两盒新出炉的蚕豆可乐饼,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装进画着KC社新决斗盘宣传语的手提袋,然后踏着夕阳光辉的余温向家而行。


“说起来。”这次换到他在一边看着搭档享用那只已经被吃到一半的香草巧克力冰淇淋了。武藤游戏探出舌尖,在属于巧克力的那一半冰淇淋球上轻轻舔舐,而后剜下一大块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同他聊天。“那天在知道另一个我的真名后还特地查了查,然后才发现,哇。”他调笑着看向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搭档,这位已经有了名字的法老王则在瞬间微微胀红了脸。“看看你的表情,你害羞的快要哭出来了。”


“怎么可能。和你不一样,我的身体里不存在泪腺这种东西!”他大声反驳,而后歪过头去小声辩解道:“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又不是我给自己起的。”


“现在想一想感觉还是很奇妙,和一位法老王的灵魂共用身体。”武藤游戏看向前方,这次剜了一口属于香草的那一边。“从我拿到千年锥碎片的那一刻起......。这估计也就是少年漫男主才能享受的到的待遇了。”


他默默吐槽你这难道不就是少年漫男主,顺带嘲讽了一下搭档糟糕的记忆,他们之间的羁绊应当起始于混沌中碎片成型的那一刻,丝毫没有半点打破第四面墙的自知。


对方依旧在自顾自的说着一些他根本不关心的话题,实际上他已经在内心倒数还有多长时间才能享用到美味的冰淇淋球。二人全然没有发现这由一个人主导的话题已经走向一个越来越危险的死胡同。


直到他搭档的脚步停了下来,低下头陷入无尽沉默,眉间微蹙轻咬下唇,而后张口询问。


“决斗之仪之后,你会去哪里呢。”


这声音犹如利刃撕破了他们之间几乎缄默了一个月的沉重门扉,让蕴藏其中不可避免伴随时间流逝几乎近在眼前的问题重现于光明。


这到底是什么像昆虫羽蛾一样恶心的问题,去他/妈/的。他当然不会选择离开,他要一辈子和他可爱的小搭档黏黏腻腻的生活在一起,然后让那些刺骨的寒风乱七八糟的碎片和黑暗大神官一起滚的越远越好!


“去哪里吗......我怎么知道。”于是他心不在焉的回答,尝试着用灵体将脚下的石子踢飞——结果当然是失败。亚图姆将双手插在衣服里,然后侧头看向旁边的搭档,脑海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绪却夹杂着痛苦从隐藏的边边角角蔓延扶摇,带着意义不明的画面在眼前重现。


黑暗中濒危的薪火,昏暗而温暖的房间,一面镜子分隔的双生子。一些意义不明的神官文字,夹杂着从天而降无数的怪兽卡牌,最后变成香喷喷的蚕豆可乐饼——为什么是蚕豆可乐饼?!


而武藤游戏仍停留在原地,表情复杂低头沉默看不清表情。这件事几乎成为了梗在他们之间的一个节,尽管双方总是不约而同的将它略过,但该来的终归要来......关于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他本应该对他心灵脆弱的搭档出言安慰,又或者用他无比擅长而不合时宜的嘲讽来调节眼下这尴尬的气氛......但是都没有。自黑暗深渊盘旋而上的零碎记忆几乎将他的脑子撑破,他恼怒的伸手按住自己脆弱的头,但那些从天而降的可乐饼又近乎强硬的参与进了他的幻想......于是最后这画面变成了蚕豆陷的巨神兵和油炸黄金脆皮鸡相互争论谁才是饭后甜点的最终王者,而一旁冰淇淋球串成的天空龙则像真正的法官那样盘旋在天空高喊:


你最好给我一个像样的解释!


随即他反应过来这并非是脑海中那条美味的龙所说的话。








他不止一次的吐槽过身为一个高中生武藤游戏的惹麻烦体质甚至大过某些galgame里的弱鸡女主,他总是能在出门在外的路上撞见一群又一群奇奇怪怪的人,收保护费的黑帮、嗑/药上头的小混混,又或者是自命清高的暴发户。而此时他又遇上了哪一种?已经不重要了,这位命途多舛的法老王此时只看到一条粗壮而有力的胳膊将他相对正常高中生过矮的搭档拎着领子提起,而他心心念念的香草冰淇淋则掉在地上化为一滩糖水——


那可是搭档买给我的冰淇淋!


这奇怪的怒火点燃了他的整片脑海,像是从套餐菜单上跳下来的蚕豆兵脆皮鸡和冰淇淋龙则在火焰中扭曲成无数的冤魂,而后它们用他听不清的语言尖叫——


一瞬间封印的内心重新开始骚动,那些似乎已经消失了一百万年的病态想法再一次充满了他的全身。没错......碾碎他们......宰了那些那些仗势凌人的浑蛋......把他们撕成碎片......让他们的灵魂在欧西里斯神愤怒的炙烤中高声尖叫......然后向游戏证明你能够帮助他。


这想法成为压垮苦苦坚持的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近乎强硬的夺走的对身体的控制权,将游戏按回属于他的心之房间又锁好了门。暗淡的迷雾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天地间只有他额头的荷鲁斯之眼散发着蔽日黑暗中的唯一光芒——然后他睁开眼,脸上带着暴戾而愉悦的笑容,从牙齿尖端的缝隙中挤出代表着终有一方要为之付出代价的那一句话。


“要来玩个游戏吗。”










“......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武藤游戏拼尽全身力气才将被他锁住的心之房间的门推开,再夺回身体控制权时所见到的却是这样一番光景。几个扭曲的人形痛苦的蜷缩在地失智般的尖叫、哀嚎、翻滚,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则蹲在地上担忧的思考掉在地上的可乐饼盒会不会摔坏。


“他们只是一群喝醉了酒的小混混......!见鬼......你就不会换个温柔点的方式吗!”


“这是他们理应遭受的天谴。”一旁的法老王满不在乎的回答,神情颇为骄傲,仿佛自己是代替赛特神降罪世人的神使。“他们想要伤害你,而我给予了他们惩罚......就是这样。”


武藤游戏看向他,然后又低头看向脚边那些扭曲的肉体。他重复了这两个动作几遍,而后想弯下腰来看那群人的伤势,但过于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几次都没有成功。然后他回过头,对着面带微笑的法老王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他飞快的转身向着家的方向奔跑,将满地意识不清的混混、法老王和法老王他心心念念的蚕豆可乐饼盒抛在身后。


他奔跑的像风。


那速度快到自诩正义的法老王以为自己要被丢下了,但并不会。他真正的寄居之所,那个小小的黄金棱锥还好好的挂在游戏的脖子上,最后也只是他被动的被拉在活动范围的边界随风摇曳,像半空飞舞的旗。而一路上他们都不发一言,直到游戏冲回他的卧室,而他则被惯性甩到还放着教科书的桌子旁,才开始又一次重复起最开始说过的那句话。


“......你到底都做了什么啊......。”他的搭档顺着门板瘫坐,胸腔剧烈的起伏。而后抬头看向他,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将他的灵魂凝视——那感觉让他没由来的感觉不舒服,而脑海中若隐若现的记忆又再一次激的他浑身刺痛——


“你几乎毁了......毁了五个!”对方冲他低吼道,“你几乎毁了那五个人今后的生活!”


于是他不得不收起方才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尽管他真的困惑于为什么每次他的搭档对他惩戒世人时都会表现出出奇的愤怒......他不理解。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生气。”他回答道,“我只是给了他们应有的惩罚......关于酗酒闹事,呃,还有弄翻了我的香草冰淇淋。”


后面那句话他的声音很小很小,但是也不能阻止对方摆出那副奇怪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他与年龄不相称的可爱脸蛋上。


“所以......就为了这?”游戏说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就为了一只随处都能买得到的香草冰淇淋?!”


他想反驳说那是你给我买的冰淇淋,就算是冰淇淋也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对方那副表情憋的他活生生将这句话咽在了肚子里。可对方仍是颤抖,好像从来没期待过从他嘴里能吐出什么正常的回答。


“你知不知道......我不想见到......那样的你。”他的搭档颤抖着,这位曾不止一次获得过荣耀称谓的年轻决斗王此时环住自己的双肩,瞪大的双眼中泪水断了线一般的流淌。“那种同样的表情......我知道......我不想让你回到那里......那个地方。”


哪里?哪个地方?他们之间的相遇仅是从他推开他心之间的门开始,从那往后建立起不算漫长而坚定的羁绊。可脑海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又似乎同眼前蜷缩而颤抖的挚友重合,但那本就不存在,他发誓。无论是三千年前的埃及还是三千年后的日本,他都不曾见到过那样的场面......到底是哪?


这些不知深浅的记忆碎片伴随着零零散散的嘈杂噪音猛地在他头脑中炸开,让他不得不分心压下这份日益激增的烦躁。而眼前他的搭档展现出的脆弱又宛若银钉将他钉入自我反思的十字架,把他拉入如那段漫长生涯中的深渊反复沉沦。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于是他恼羞成怒的反驳,似乎这样就可以冠以正确的伪名重新脱离痛苦的深渊。“你为什么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对我指指点点,可分明我没有做错什么。而你宁可去原谅那些想要伤害你的凡人也不愿意原谅我!”


武藤游戏愣住了,他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激烈的回应他。这几乎是在他们相识许久的第一次。但是不被理解的哀屈同样涌上了他的心头,尽管如此眼神中悲伤也没有半点消散。“所以呢?你想怎么做?用你那拿手的心灵震慑去摧毁一个又一个人的心......尽管他们所做的只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只是给他们一次教训。”年轻的法老王再次辩解。而对方依旧用那种看似举步维艰的眼神艰难的凝视着他,尽管此时他的表情已经动容到几乎移开视线。“他们想伤害你,而你竟然还认为他们所做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因此你就要摆出那副不可一世的自傲态度来凌驾于别人之上?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不是古代的埃及!”武藤游戏气的几乎跺脚,他双眉颤抖着紧蹙,那表情似乎是有人在强按着他看自己的亲友饱受凌辱。“是不是我也碍了你的事,身为一个低下的奴隶,奴仆?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另一个我?亚图姆?法老王?亥克神之父?黄昏的太阳神?”


亚图姆实在不明白他的搭档因何而愤怒,他也同样懊恼于对方将他那上古的光辉别称如此的一一数落,如同阿努比斯盘点将斩者的罪行。脑海中不断冲击的碎片本就搞得他心烦意乱,而这话语的星火便也溅燃了他的愤怒。他猛地挥手,仿佛此时回到了决斗场,面对敌人抽出那将死一击的致命卡牌。


“我没有错。”他大声回应道,“我没有错!”


武藤游戏突然停了下来,尽管他的表情依旧维持在方才一般的动容,双唇微张似是要将无比恶毒的话吐露出口——但他分明知道他不会。武藤游戏仿佛生活在永恒光辉的伊甸园,他永远保持着自己善良的心态去接纳并理解每一个人。亚图姆还记得自己以前嘲讽过他在粗口这方面的词汇量,毕竟在表达自己极端情感时他所说最严重的话也不过是你真是糟糕透顶——正如现在,那深处激烈的情感分明已经隔着两扇门传达到他的内心,表面上却依旧不知如何发出一言。


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看着他颤抖而动容的面孔,竟然也忘记了此时他们在经历着相处一年甚至更久以来的最大矛盾。


最终游戏放弃了,他叹了口气放松下肩膀,扭过头去侧身倚门而立。然后他微微张口,轻声叹道:“我很失望。”


下一秒他摘下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千年锥,在亚图姆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将它轻放在桌子上,然后冲出卧室。


......怎么可能?!


“等......等等!搭档!”


但已经没有机会了。在他想冲上去解释之前,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握住他的双臂,将他从现实狠狠拉进那条仅有两扇门的走廊,顺着对面房间温暖灯光的余晖将他拖进铭刻着荷鲁斯之眼的陵墓,将他死死按在王权的神座上动弹不得。而后为他梳冠加冕,最后再狠狠的关上那扇门,将零星的温暖完全隔离门外,堕入永黯的沉寂,正如相遇之前的三千年。


他搞砸了一切。











这地方真的很冷。


亚图姆昏昏沉沉的想着。他讨厌他的心之房间,一个人待在这里总是会令他想起那片混沌的深渊,寒冷而无所适从,甚至那个带着十字架的光头神棍都评价过这里阴冷就像法老王的陵墓......虽然那个神棍没说错,这里还真是。尽管同在千年锥尚未被拼好阶段的那一片不着边际的混沌相比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还是寒冷。


他讨厌寒冷。


他曾经同自己的搭档探讨过这个问题,当时的游戏脸上满满的都是我北温带不懂你热带居民的感温需求,但在此之下也有着隐藏的很深的理解......虽然他不知道那理解从何而来。曾经在黑暗中颠沛了一百零九万五千个日日月月的寒冷他连回想都不愿意回想,更别提跟一个完全不曾参与的人诉说。尽管在谈论到类似的话题时他总是会用很轻的声音回答道我知道......但是他知道什么呢?


这又一次另他没由来的感到焦躁。而如实反应在他心之间中涌动的记忆碎片又难得的平静了下来......但那个曾带给他片刻温馨的人第一次把他丢下了,因为一次本不应如此的争吵,将一切都搞砸了。


他最终还是回到了这片黑暗之中,与这本同样该死的片段式集换相册同化,而后彼此不分。


......如果感觉冷的话,你可以来我的房间。......


——那是谁在说话?在他的记忆和这本相册中都不曾有过有人说过这句话的记录,但那句话真实又带着无尽的温暖,似乎仅仅依靠几个简单的字节就已经将他周遭的寒冷驱散。


亚图姆低下头,挂在他胸前属于精神世界的那一份千年锥自荷鲁斯之眼中闪耀出夺目的光辉,不同于以往part交换,而是切实存在的、暖光辉映的流露。这光芒另他想起以往的温暖岁月,于是他闭上眼。









似乎更为刺骨,周遭一切的立足之地已然崩离消散。从无尽深渊之下吐露的寒风吹的他不由得发抖,而混沌中有无数巨大的碎片漂浮移动,碎片与碎片的撞击夹带起似乎能吹散灵魂的飓风。风的边缘划过躯体,连带着则是入骨般激烈的刺痛。


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他曾以灵魂之躯恒古游荡千年之久的虚空,直至游戏将那些巨大的碎片排列整合,组成属于他的心之房间。


他讨厌这里,非常讨厌。他同样讨散落在混沌之中的千年锥碎片,讨厌经久不息的寒风。可为什么要回到这里,这里应当不复存在,连带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碎片组成那条仅有两扇门的走廊。又或许这是真正的惩罚降临,以此惩戒他食髓不知味的自讨苦吃......但似乎又有哪里同记忆中的一切不同。


虚空之中多了一扇门,一扇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门。简单的配色加上奇怪的图画,在下方很低的地方贴上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贴纸......那是游戏的门。


那是武藤游戏的心之房间。


他同样震惊于那扇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暗无天际的混沌,身体先于思考抬手,却不如往常接触实体一般将其洞穿——如同虚无缥缈的幻影。


但下一秒他明白了,这门并非是幻影,他才是。千年锥没有把他重新带回到那片地狱,而是引领他回忆那些他不曾想起的过往曾经。


他穿过了那扇门,然后冰冷消失了,周遭重新被温暖填补。


这不大的四方小天地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窝在房间的角落摇摇晃晃的堆着积木。他没有见过拼好千年锥之前的游戏,而这明显小于他认识的团子游戏则可爱的过了头——或者说他从始至终都一直在和可爱挂上钩。


所以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千年锥到底想给他展示什么呢。


在考虑出更多之前另一串清脆的撞击声在耳边响起,连带着小小的游戏也疑惑的歪起了脑袋。而后那扇被他穿过的门被一股大力撞开,门外站着另一个小小的身影......亚麻的粗布制衣,蓝色的披风,和身上华丽夺目的金色配饰。


他的瞳孔骤缩,那是年少的他自己。


该死,他还记得三千年前,他那位满脸臭屁同现在某位世界顶尖企业社长如出一辙的大神官不止一次的这样评价过他:你肯定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小孩。而现在他也正有此意,那个少年时代的他——尽管如此也没有放弃身为法老王满身叮叮当当繁琐复杂金饰的小屁孩,踏着自寰宇以外无人深入的刺骨寒风推开了那扇从门缝中就能体会的到透露出温暖欢欣的门,然后环起双肩跺了跺脚,冲着屋里那位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另一位小朋友开了口:


“嘿。”那个少年时代的他说道,全然没有半点身为外来者的自觉,“我能进去待一会吗,这外面实在是太他/妈冷了。”


天啊!他居然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孩子说出了这样的粗鄙之语,希望他已经在打牌时跟那条总是叛变的龙打好了关系,否则欧西里斯神降罪于他的时候他还真找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来要求放他一条生路——然而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因为他的胡思乱想而产生一秒钟的停顿,他心里自然清楚。这不是现场表演的情景剧,而是他已经忘记的,在精神的躯壳脱离千年棱锥束缚之前发生的故事。


“你是谁。”屋子里的小游戏歪过头问他,怀中抱着一条长相滑稽的绿色龙玩偶,面前是积木搭成的城堡。他显得有些怯生生,明显是在很久以后被他笑笑然后一笔带过的童年并没有给他留下过什么太好的印象。年少的法老王颤着脚冲进了屋子的最里端,把周围的毛绒玩具一股脑的堆在身上,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原来是被提问的那个。他挠了挠头,想了半天,然后泄气似的回答道:“啊......我是谁,说实话我也想知道这个操/蛋的问题......呃在小孩子面前爆粗是不是不太好,总之......!”他把身体埋在玩偶堆里只露出带着几撮金色刘海的脑袋和两只手,而后双手合十低头请求:“能让我待一会吗,我已经快被冻死了......!”


年仅八岁的武藤游戏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对方说的话到底有几个词他能听懂,随后他顺着房间门口望过去,那扇门还敞开在外面无边黑暗里向内灌入的冷风中吱吱作响——这个小混蛋甚至不知道随手带门!


于是游戏站了起来,身上仅仅披挂着被他吐槽过幼稚的星星睡衣,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门,那背影似乎同记忆深处某个不知名的幻觉重合,而后相融消散,化作冷冬的第一滴露水,顺着脸颊向下蔓延攀升。



“......我只不过是不想回到那里。”


“嗯,我知道。”



嘀嗒。似乎有什么自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发芽。


那瞬间曾经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大脑,将无数所谓的片段式集换相册传成线,而后展现出他原有的样子。来自头部的异样触感另他在瞬间痛苦的近乎痉挛,而在蜷缩中抬起头,视线的末端确是那个小小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向他来自的深渊。


够了,停下来,我只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浑蛋,我不值得你为此这般付出,从以前到现在,从来没有......从来都!别过去......别过去了!


脑海中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对他轻轻耻笑。看啊,你心心念念的搭档,他分明早就知道了。你自以为是,毫不用心,把假象认作现实,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把他对你的怜悯当做应有的供奉,而后对他施以一次又一次的嘲讽——


他在痛苦中扭曲,如同濒死的野兽迸发最后一丝生命力,伸手够向对方娇小的脚踝,指尖却在交汇的前一秒穿透,如同透过决斗盘上虚无的怪兽幻影——然后他看到武藤游戏站在门口,冲着铺天盖日黑暗尽头闪动暗光的荷鲁斯之眼沉默。飓风袭过,刺骨的疼痛仿佛让他重新遭受凌迟般的折磨——但那个小小的身影没有颤抖。


他用力带上了那扇门。


武藤游戏转过头来,透过他的身影,深吸一口气,然后对年少的法老王开口:


“如果感觉冷的话,你可以一直待在我的房间。”他笑道,仿佛方才于黑暗中沉默的是另一个人,“我叫武藤游戏,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这身影又仿佛与另外一段记忆重合,他想起他的灵魂完全从千年锥中释放的那一刻。孤独的灵魂觉醒在空旷的王座,有人推开他陵墓的门,在光芒深处冲不语而乖戾的他微笑,而后伸出手:


“你好。”他说道,“如果感觉冷,可以来我的房间。我叫武藤游戏,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记忆中的他尚且带着法老王的孤傲与自持,但空白的记忆与对温暖的渴望凌驾于他无人叩仰的王权。于是他疑惑,他沉默,最后他牵起对方冲他伸过来的手,然后消失在光芒尽头,徒留时间外的他自己对曾经的一切懊恼而悔过。


而时间也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选择。







于是他醒来。


属于他的那份千年锥依旧挂在他的脖子上,曾经熠熠生辉的光芒却已然消失不见,仿佛它已经完成自己应有的任务消散了所有灵气,最终变成华丽无用的装饰物象征王权的永恒。涌动的碎片如今已经消散,片段的相册带着以往的苦痛沉没在深渊的最底层,徒留这一方无声的净土。


而后他站起身,看向不知深处的遥远彼方。禁闭的大门已经打开,那里的一点微亮如冷风中摇曳的火光般闪烁——却也不再迷茫。


他犹豫着,停顿着,而后抛下一切过往的忧虑。


他向着光明奔跑。








对方早已经回来了,被放在桌面的千年锥如今安静的躺在手心,而旁边放着蚕豆可乐饼盒。他的重新出现显然也被这位方才夺门而出的搭档所发觉,可这气氛又明显尚未从方才的激烈中缓解——


于是他的搭档开口,语气低微而沉潜,那样子带着些许的讨好与更多的哀叹,几乎刺痛了他的眼。


“嗯......我去买了新的蚕豆可乐饼。”游戏说道,“我刚才想了想......的确是我有点激动了。”


不,你没有,你只不过是为了不让自以为是的我秉承着那些没有用的架子,你没有错——他想这么反驳,但是声带仿佛消失了它应有的功能而发不出半个音节。游戏依旧坐在那里,他轻抚着手中的千年锥,向着那位尚不存在于这个空间的灵魂诉说。


“我最近的心情真的很乱......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因为伊西斯说的那些话......另一个我,你要离开了。”


“我曾经见过你来的地方......我知道那个地方会多令人难过......我不想你再露出那种孤单的表情......不希望你回到那种悲伤里,永远生活在那样的黑暗之中。”


“可是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究竟要如何才能帮助你......那个地方那么寒冷......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行走在阳光之下呢。”


黑暗之中有人在抽噎。


“我到底应当如何表达我的不舍。”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千年锥之上,连带着他心之房间的地面也如水面一般波动。



你本应凌驾于光明之上,万千黑暗都在你脚下臣服。



不见天日的昏暗陵墓终于自穹顶裂开了罅隙,淋漓的光芒从罅隙中穿过,一股灼热的触感在心底滋生。它们淌过心脏,在上面留下不同以往的尖锐疼痛——而后那疼痛止步于眼角,最后变成温润的水光从面颊上一闪而过。


如果这是场游戏的话,那么从相遇开始的那一秒他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我知道。”于是他在光芒之下轻声回答。“我全都知道。”


那掌心的温度隔着千年椎金属的脉络逐渐传导至他心中的房间,让这座法老王冰冷的陵墓中重燃起无边的焰火。


于是在同一刻,他在自己的心之房间内把那将二人用万缕千线链接在一起的黄金棱锥同样贴紧胸口。


“是啊......不必悲伤。”他轻声回答。“至少现在,我一直都在。”




Fin.














*Blaze取意为烈火、一闪而过的白光。本意是想说小表在王樣内心就像Blaze一样温暖了他整个内心,同样在小表眼中王樣也如Blaze一样闪耀。


——愿在我不曾窥见的角落有这样两个人在黑暗中相互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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